『驕傲的外省人的迷惘』

驕傲的外省人的迷惘

從関中喪女、高信鄧猝逝說起

有民間歴史學者之稱的武之璋撰文悼念好友高信鄧，文中有句曰: 「驕傲的外省人」，我告訴他如果被國文程度不夠好的政客斷章取意作栽贜式的解釋，很可能又引起類似「高貴的外省人」的文字風波！言猶未己，上海傳來関中愛女関雲悌不幸墜樓喪生的消息！関中、信鄧都是我相識的朋友，但我自中風後，奉妻命:不到医院探病、不赴靈堂悼亡己有年所，衹能借此文向関、高兩家致意，務請節哀順變，多自珍重！

但在関、高ニ府的喪事中，我看到了武之璋所謂「驕傲的外省人」的迷惘！因為他們這一輩人的父母，在抗日戰爭中献身報國，或週旋敵後以致身繫囹圄、或殞身殉職、盡忠報國，都是抗日戰爭勝利紀念碑上流芳百世的國魂！他們為了反對共產主義统治中國，追隨政府播遷來台，却成為〈台獨運動〉支持者口殊筆伐的【外省猪】！
 

「外省人」一詞本是通用於全中國各省專指不是當地省籍外來者的形容詞; 但在台灣却成了專指於民國38年之後來台【非台灣人】的專有名詞，於是関中、高信鄧、武之璋與我這一輩的人，無論出生地是在大陸、是在台灣并皆入列！姑且不論我們出生在台灣的子女，是否也被【台獨運動】支持者戴上〝原罪〞的帽子，但【台獨運動】者在將「外省人」一詞貶為辱詞之前，至少應該向武之璋學習，熟讀中國近代史，因為中華民國能夠實施民主政治的制度、締造社會自由的氣象、重視人權的觀念、立於台、澎、金、馬迄今，不受中共專制统治，這都是百年來在大陸各地〝外省人〞共同努力奮鬥的結果，設若沒有辛亥革命、何來中華民國？設若沒有抗戰勝利、何來台灣光復？設若沒有金門古寧頭大，何來台、澎、金、馬地區60年安定的發展？設若沒有雷震創辦「自由中國」倡導體制內改革; 何來組織新政黨的發靱，何來不流血的政黨輪替？這些歴史距今不遠，在在証明都是【台獨運動】不曾參與; 而是外省人對中華民國及其現在统治的台、澎、金、馬地區流血流汗的貢献！不值得驕傲麼？

更有甚者，當年被政治反對者指為『老賊』的第一届立法委員、監察委員及國大代表，都是隨政府來台的「外省人」，因此，他們任內工作上對穩定台、澎、金、馬、地區的發展所作的貢献，也被一併抹煞，今天有投票權的選民們，有多少人知道: 當年如非經由第一屆「國代老賊」的投票選舉; 那來今天的老賊李登輝在政壇指點江山？有誰知道經他們苦心研議立法而迄今沿用的法案有多少？有誰知道經由他們監察提案彈劾過總统、行政院長、部長？甚至甘冒不諱，提出為孫立人將軍辯寃的調查報告？想想吧;當專權獨裁的蔣介石震怒之際，梁肅戎竟挺身為雷震担任辯護律師、當蔣經國腦怒之下，陶百川却執筆為「非外省」的黨外人士抱不平，而無懼於警總發動圍剿，這些不勝枚舉的道德與勇氣兼俱的事例，難道不值得驕傲麼？

証諸今日; 関中之女関雲娣與高信鄧之弟高信疆，都是在台灣成長; 受到完整教育的知識份子，且在各自的專業領域中都有很好的表現，他們的父祖輩為了反對共產主義统治中國，來到台灣，関中之父関大成是第一屆立法委員，他本人從政多年，現任受任期保障的考試院長，関雲娣熱愛電影工作，從業後却到大陸發展，曾以製作的紀錄片獲柏林國影展銀熊獎！而高信疆在報界因早年為中國時報主編人間副刊改革了國內報紙的副刊而備受注目，中共實施革改開放政策後，他應聘到大陸工作，先後在北京、上海及南方的幾家報社担任顧問，為他們就版面現代化工作，作了很多貢献，使大陸報業的版面編輯呈現令人面貌一新的改革！終致積勞成疾，返台逝世！

他們是心懷「驕傲的外省人的迷惘」的兩個例子，却非個案，自從中共實施改革開放後，實際上已揚棄了共產主義，所謂「為社會主義補課」的三和政策，除了政治民主化與尊重人權外，與三民主義的理想，庶幾近之！

在台灣的外省人因此入迷惘: 在台灣失去了驕傲感并被排斥的外省人，是否應該到大陸去為中共補課助一臂之力？去了，就多了一個「台灣同胞」的官稱; 或是民間「台把子」的謔稱，不信衣錦莫還鄉的外省人，在過去20年來，還鄉之後有99%成了斷腸人！我是其中之一，而留在台灣，還沒有去過大陸的「外省人」，在望斷歸鄉路的心中，默吟「九月九的酒」之餘，只剩迷惘！

面對中共统治的大陸，過去20年來發展經濟建設的成果，以及政治上專制依然的體制，回顧台灣在兩蔣時代的「在安定中求進步」的建設，奠定創建台灣奇蹟的基礎，再看看國內的亂局與過去20年的空轉，能不迷惘？

「外省人」在台灣己被鬥臭鬥跨，蔣經國一句: 我也是台灣人！抹殺了外省人在台灣所有的貢献，更抹去了外省人應有的驕傲！政客為了博取人民的歡呼，滿足內心的空虛，口花花的喊幾句聽似以民為主的口號，如同中共在中南海大門前掛上一塊《為人民服務》的招牌一般，才是讓人民應該感到迷惘的行徑！

驕傲是發自尊的一種感覺，對自己處世理事的成就有驕傲感，並非壞事; 「驕傲的外省人」衹要沒有鄙視「非外省人」的心態情結為什麼不能驕傲？

我很自得的說: 我是一個驕傲的外省人，我所認識的高信鄧、武之璋、関中亦然，尤其是関中，我們擁有許多「非外省人」的共同朋友，如楊天生; 當楊因其子違紀競選省議會副議長而開罪李登輝，被蘇志誠、翟宗泉聯手整肅時，衹有當時的立法院長劉松藩敢到楊家做門神坐鎮，擋住想進門抓人的調查局幹員，而官場中也衹有関中一人，敢從台北驅車到台中楊家探視慰問，這種為朋友義氣不在乎摘烏紗帽的情操，何嘗是發自內心的傲氣！自此之後，我對他的稱呼，才改口叫関公！

我們這一類驕傲的外省人，因為堅决反共、反台獨，但我們的前途，似乎衹能在被统一與獨立之間作抉擇，能不迷惘？    阮大方 2011/5/15